15
哭了一整夜,第二天忽然下起倾盆大雨。
心情没有半分回落,竟是愈发难受。
到了中午,才从床上爬起来下楼买菜,然而设施老旧的主城区一遇大雨便泥泞得不成样子。
不小心踩到处水坑,手里的雨伞没拿稳,滚到车流中被压坏。
她在来来回
回的车流里站了半晌,忽然有种冲动,很想变成地上那把折了的雨伞。
只是想一想,却忽然被人一把拉过。
“清清!别做傻事!”
是久违了的声音,以及久违了的怀抱,甚至粘着在她手臂上的温度都是久违的。
杜若琛太心急,雨伞全往淋透了的沈清这边送,自己后背则湿了一大片。
不知为何,沈清一下就哭了。
她现在像颗熟过头的西瓜,随便什么人来,一碰就破,炸出满满脆弱的果肉。
杜若琛熟门熟路地将她带回家,甚至准确知道家里的钥匙藏在沈清裤子的哪边口袋里。
其中一半源于对沈清的了解,一半源于这几天坚持不懈地默默守护。
是的,处理完撤资的事他也跟回老家,并在对门租了个房子。
大学毕业,二人便再没见过。
杜若琛企图用出国与工作麻痹自己的神经,然而这么多年来他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,一直靠着回忆维持感情需求。
可现在后悔得很,假如早知道沈清过得不好,他拼尽全力也要将人带走。
带回自己身边。
面对温暖怀抱,沈清一开始是懵的,可到了家关上门,过去带给她的伤痕历历在目,迫使她挣脱怀抱,在意地别过脸去,又将双手从杜若琛手里抽走,固执地藏在身后。
到了这个地步,如果再有人对她说“可惜”,如果再有人对她的变化瞠目结舌,那她真的会崩溃。
然而杜若琛没有,他甚至没有继续碰沈清,而是蹲下身,用从前一贯的温柔语气问。
“先去洗澡好不好?洗完澡再吃饭。”
心里的石头落了地,吸了吸鼻子,沈清依然没做回应,但她乖乖找了几件干净衣服走进卫生间。
洗完出来,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。
沈清心里暗暗吃惊,因为每一道都出自她爱吃的餐馆,要想收集完整,得跑好几个地方。
可就在她洗澡的功夫,杜若琛便已安排妥当。
实在是有心。
“过来,头发吹干了再吃。”
或许是热水缓和了激动的情绪,又或者是香喷喷的饭菜带出从前无忧无虑的回忆,沈清没有拒绝,她背过身坐到杜若琛面前,再一次乖乖将湿漉漉的头发凑过去。
吹风机轰隆隆响,杜若琛的手沿着发根缓缓缕下,像对待珍贵之物。
然而当头发被拨到一边,露出后背领口的疤痕时,那只手的动作忽然顿住。
其实只有一小截,大部分藏在衣服里,但缝合的痕迹以及红粉的肉芽,使这道疤像条丑陋的蜈蚣横亘于嫩白的皮肉上。
意识到不对,沈清一个激灵站起,她手忙脚乱地用头发去遮,咬紧下唇的同时,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涌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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