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爷在江南养了一个妓子。
我刚从中秋宫宴告退,便听见侯府下人都在议论侯爷带回来的娇娘。
“小侯爷这回赴江南巡查盐务,跟柳姑娘同住了一个月。奴婢住在他们隔壁院子,夜夜都能听见柳姑娘的叫唤。”
“前日兵部尚书亲自来访,侯爷竟命人送客。跟柳姑娘在房内红浪翻滚,光水就要了三回。”
我垂眸不语,转身回宫。
暮色四合时,沈砚的信送至宫中。
“阿沅,我今夜需在宫中当值为圣上幕僚撰写江南巡查的呈报。不必等我,早些安歇。”
他不知道,他口中的那位幕僚,就是我。
……
看完信件,我几乎要冷笑出声。
没等他写完呈报,我便提前跟圣上请退。
刚踏入侯府大门,便看到了那位惊才绝艳的“柳姑娘”。
锁骨处还留有几处暧昧的红痕。
看到我时,她怯怯地转身欲跑,恰好撞进一个宽阔的怀抱。
沈砚皱眉扶稳她,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维护:“慌什么?下去吧。”
柳姑娘柔柔应了声“是”,眼角微红地退下。
沈砚立刻大步上前将我紧紧拥入怀中,下颌抵在锁骨,闷闷地开口。
“阿沅,这几日的盐务将我搅得不得清净,只有想到你,烦闷才会退去几分。”
“我好想你……”
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江南的见闻,我默默地听着。
“对了!在江南时,我听说宫中新来了一名太医,最擅调理……妇人子嗣艰难之症。”
他语气放缓,带着显而易见的期盼与疼惜,“我陪你去瞧瞧,可好?”
我点点头,他眼底立刻漾开涟漪,拉着我去了太医令。
须发皆白的太医令看到我,眼中闪过一丝惊愕,刚要开口,我微微摇头。
太医了然垂眸,搭上了我的脉。
“侯爷,夫人只是有些气血亏空,好生调养一段时日,于子嗣上……定会有好消息的。”
说着,他还取出一根红绳,“系上这个,讨个好彩头。”
沈砚闻言,脸上瞬间迸发出巨大的惊喜。
“快!去取库房里那支百年老参,还有上次宫里赏的血燕,不拘什么价钱,都给夫人备上!”
看着他忙不迭的样子,我有些恍惚。
那年冬天,我染了风寒,他冒着大雪跑遍半个京城为我买蜜饯,回来时浑身冰凉,怀里的油纸包却还带着体温。
两道身影慢慢重叠。
可就在这时,他的贴身小厮却匆匆跑来,凑到他耳边低声禀报。
沈砚脸上的笑容一僵,愧疚地看向我。
“阿沅,公务繁忙……”
我自嘲地笑了一声,知道所谓的公务不过替那柳姑娘背锅而已。
“去吧。”
他愧疚的许诺会来陪我用晚膳后,便转身匆匆离去。
看着他消失在月亮门外的背影,抬手将腕间的红绳轻轻一扯。
红绳应声而断,轻飘飘落在地上,如同我们之间那些甜蜜的过往,顷刻间寸寸碎裂。
我没有再看一眼,转身回到房中,研墨铺纸。
落笔第一行,是三个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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